真识社

无题

从地铁站一路走回家，抬头观察了每一条街的路灯。发现每一根杆子都互相毗邻，鲜有高低仄斜。便在心里惊呼：人真是聪明啊，能把金属从一颗颗难以名状的石头里烧出来压成型，一列列排在水泥堆上。一开始以为此举让每一根电线杆子都难过了，因为他们都被迫与其它的分了开来。仔细一思考却越来越不是滋味：人家底下都用几百根电线串得死死的，不知道自己在胡乱想些什么。

于是又把脖子伸长去看路口的行人：他们一律在路上摆动着腿，接踵往过地走。已经接近十一点了，眼睛还是很难扫到一块空着且能坐人的地。总是听夜间闹事人潮如江河流水，今天也是见识到了，想着便希望模仿古人的胸襟与气度，叹“逝者如斯夫”。但那一丝激动也伴随着擦碰与白眼离去，给我留下了那么一点自省：这句话的背景不对；我不是古人，也不在岸上。

他们都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为什么总是能在第二天的到来前踏过繁杂的路口回到那一片属于自己的小土地？每次一想到这种问题，思绪便像发了疯一样不受控制，总会想人一天吃多少颗米饭，长一颗米要花掉多少水云云。而这一切重要吗，人只是在该呼吸的时候呼吸，该吃饭的时候吃饭。要研究身体怎么协调，那可是一门学问，光靠想是行不来的。

在人群里站得久了就会眼花：迥异的姿态与表情，脸美的美丑的丑，但各不相同。看久了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只知道大致有五官四肢，应该是个人。就像盯着一个字看久了就不认识，只知道那是个汉字一样。但每一张都是人脸，怎么一下子就能分辨出美丑？硬是要闭眼去想象一个外星人，大体也和人差不多吧。长着四只的躯干支着个不成比例的脑袋，再把五官弄得奇怪一些，就成了一个不认识的东西。你们看起来这么相似，但另一个看起来却不是人。我暗自想：这是主体意识的体现吗？独立的个体恰好聚在一起，熙熙攘攘地聚在划出来的路上就变成人群，各为其主地朝四面八方走着。几乎都有自己家人，真正的熟人不过一二。也仅是被冷落或分别时，才难过得要掉了眼泪，看清自己的处境了。这里的每一个人我都不认识，他们也都从没见过我，我也不为此难过。

S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