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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市教科实验中学国际部文学社
Shanghai United International School Jiaoke Campus Literature Club

信件

By 中川龙之助

拝啓

我才思枯竭了。
这封信将要讲述的就是这一件事。我再也写不出东西了。可悲而无聊的戏码。
如你所见,我上个月刚刚结束文学社社刊的工作。创刊号成功印刷完售了,加上接连的考试和疾病,我一个月没有写东西。整整一个月,这对之前的我来说几乎不可想象。桌上堆满了我捏扁的空咖啡罐,撇脚的裸女速写,不小心洒到床底下却又不知为何不想扔掉的安眠药。屏幕对面的澳洲大雪纷飞,裹着羽绒服的朋友随口说了几种在那里能买到的麻醉剂的名字,问我:“你是不是很感兴趣?”
“你要能把它寄到我这里来,算你本事大。”
那几种什么和什么,我都记不清了。很长很长的英文,还是德文,还是拉丁文,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写不出来了。

巴比妥。
芥川龙之介。
少年维特的烦恼。
雅思提高班,日本语能力考,汉语等级考试,TORFL(我没有打错字,这是俄语考试)。
恐怖主义分子和自杀式爆炸袭击。
欧盟北约独立国家联合体。

我感到一阵恐惧,我实在是不知道除了写作自己还能干些什么,但如今我唯一赖以支撑生活的树枝,黄梅天的雨水伏旱天的烈日,噼的一声啪的一下给折断了,连着我脑内被咖啡因和酒精浸泡得脆弱不堪的神经一起。
啊,我又开始喝酒了。你一定还记得一年多前的那个我,喝多了砸了酒瓶子全校闻名。我那时候怎么那么傻呢,现在想起来都尴尬得无地自容。但不得不说的是,当时我写的诗歌你可是夸奖过的。脑海里千万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皑皑白雪啦姹紫嫣红啦。自杀者与杀人犯,富二代与流浪汉。怎样耗费笔墨去描写都不够。那时候是谁往我脑子里开了一枪,才思泉涌如三峡大坝从中间开始崩塌。
现在总爱说“那时候”了。那时候。因为我现在什么也写不出来了嘛。我不是什么见贤思齐的人,我与之相反。所以复查没问题后又开始喝酒了,还去问澳洲的朋友关于毒品的问题。
好想写东西。为此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在所不惜……毕竟我人生的意义差不多也只剩下这个了。好想死啊。现在我应该尝试自杀。“如果失败了,那就有事可写了。如果成功了,那烦恼也就结束了。”人生真理!宇宙唯一的真理!我真想把这句话裱在框里挂在墙上。
你肯定要骂我了。以你的性格。你多管闲事,自作主张,你还恃宠而骄。如果我有一天不再写信给你了,你又要打长途电话给我,然后我也肯定不会接电话。因为我有病嘛。你是个色厉内荏的人。咖啡和酒,两者必须选其一。我只用说一句“哎,求你了(ねぇ、お願い)”,你对我那仿佛空快递盒子堆砌的底线哗啦啦地就倾塌了。因为我写不出东西了,于你也好,于这个世界也好,我已经成了一个废人。也许我自己就是空快递盒子堆砌起来的人。
不,当我上面什么都没说吧,是我在求你,是我在求你。你快陪陪我,给我写几封信让我拿去当素材吧。我不行了。我都这样死乞白赖地求你了。再这样下去我又要病了。你不能见死不救,你要是不给我回信的话,你要是不给我回信的话,我就死给你看。
我真的什么都写不出来了。平淡的生活是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我不行了,已经活不下去了。也许我给你写的这封乱七八糟的信就是我浑身最后的血液写成的血书呢,可能这是我的绝笔了,那你一定要好好保存着呀。我真的什么也写不出了。

敬具
平成二十八年 文月
中川龍之助
〇〇 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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